​虎将王必成刚柔相济“削山头”,将五省游击队锻成钢刀“老虎团”

虎将王必成刚柔相济“削山头”,将五省游击队锻成钢刀“老虎团”

上世纪六十年代,一部电影《红日》曾风靡全国。影片成功塑造了严肃又亲切、辞严又情深的我军军长沈振新形象,而其原型正是开国中将王必成。王必成戎马一生,参加过土地革命,经历过两万五千里长征,在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、抗美援朝战争中出生入死、身经百战,立下赫赫战功。解放战争中,他指挥华野六纵在孟良崮战役中击毙国民党军“五大王牌”之一的整编74师师长张灵甫,更让其威名远扬。

1963年版《红日》中沈振新军长(右)其原型就是王必成将军

1912年,王必成出生于湖北麻城大别山脚下乘马岗镇小寨村的一个雇农家庭,自幼丧父,由祖母拉扯长大。1925年,13岁的少年王必成初试锋芒,参加了当地的农民运动,在义勇队站岗放哨、当向导、送情报。1929年,王必成参加红军,从此走上了枪林弹雨的战场,并逐步成长为一名足智多谋、大胆果断、临危不惧的优秀高级军事指挥员。

现实中的“虎将”王必成其实个头不高、其貌不扬

王必成向来以善打大仗、硬仗、恶仗而闻名,被人称为“虎将”,这个名字很可能让人认为他是一位身材魁梧彪悍的大汉,其实他个头不高、其貌不扬。1939年11月在江南指挥部任见习参谋的恽前程这样回忆道:“他(王必成)身穿灰布军装,小腿打绑腿,腰系皮带,着装整齐清洁。看上去很年轻,大约二十五六岁样子,身材不高,体型纤瘦,脸面嫩白,与我想象中的形象不一样,不像个能征善战、英武魁伟的战将,倒像个体弱的小学教师。”就是这样一个“白面书生”,却在抗日战争初期,率领人称“老虎团”的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二团,创下了新四军江南首战日军、首俘日寇、首克敌据点、首次攻占敌县城的“四首”纪录。

1939年,王必成(左二)与第二团的团营干部在一起

“老虎团”如此骁勇善战,但在当时却是一支新组建的年轻部队。1938年1月,新四军东进,王必成受命从延安经武汉到南昌,参加新四军的组建。到达南昌后,王必成被任命为新四军第一支队第二团参谋长,任务是前往赣州、吉安等地,将刚下山的红军游击队收拢编队。熟悉我军历史的人都知道,新四军是由南方红军游击队集结组建而成的,各个团编成都有所不同,如第六团由闽东红军游击队编成,叶飞带领这支部队进行了三年艰苦卓绝的游击战争,彼此磨合已经熟悉。而王必成的第二团组成要复杂得多,包括来自湘赣边、赣粤边、皖浙赣边的红军游击队加上来自湘南游击区的湘粤赣游击支队,真称得上是来自“五湖四海”。特别是其中的湘赣边红军游击队,在下山改编之前,是6支互相失去联系的小游击队,分别在信丰、南康、赣县、虔南、龙南、定南六县边界处活动,各有各的领导,各有各的习惯,情况之复杂可想而知。不要说相互了解、团结作战,就连基本的语言交流都成问题。

二团首战竹子岗取得胜利,极大鼓舞了士气

面对这样一支“山头”林立的部队,如何以最快速度把它锻造成一把钢刀?王必成深知,部队初到江南,面对新的战斗环境、战斗对象,又目睹国民党军被日军打得仓皇溃逃,难免产生畏战情绪,急需打几场胜仗来振奋军心。别看王必成平日里少言寡语,对于打仗,向来都是又快又准又狠。第二团于1938年6月13日到达茅山,6月28日就打响了竹子岗伏击战。在江苏镇江西南的竹子岗、孔家边地区(今属丹徒县),王必成所部伏击日军车队及来援之日军400余人,击毁汽车6辆,毙伤20余敌,并俘虏了特务机关经理官明弦政南。首战就取得胜利,还活捉了日军俘虏,这让部队士气大振,王必成也迅速在战士们心目中树立起威望。接着,7月份王必成又带领部队夜袭镇江、丹阳之间的新丰车站,拿下了日军、汉奸、路警共同驻守的据点。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,王必成指挥第二团发挥游击战灵活主动的特长,伏击、奔袭……一连串的胜仗极大提振了士气。战士们在战场上同生共死、同甘共苦,一起品尝胜利果实,无形中彼此之间的隔阂也渐渐消除。

刘红沛等所作国画《夜袭新丰车站》

打仗总会有牺牲,王必成绝不是只求胜利、不惜代价的人。他在每次战斗打响之前都会反复盘算,做好周密准备。曾在其麾下的王直少将回忆,王必成始终强调“不打无把握之仗,不盲目蛮干,不能因为打仗就不注意保存自己。”战前的准备工作细致而周到,比如他会了解作战对象的主官姓名、性格特长、部队历史、编制装备情况以及主官与友邻部队的关系,做到“知己知彼、百战不殆”。他会详细研究作战地区的五万分之一地图,了解作战对象的部署、周围地形地物、集镇和村落大小、居民多少、民房分布以及村镇内外是否有河流、桥梁、水塘等。有时他还会亲自抵近侦察,根据第一手情况制订具体作战方案。高超的指挥艺术逐渐赢得战士们的信赖,战士们知道有王必成就能“必成”,王必成指哪我打哪,王必成在哪哪就是主阵地,跟着王必成打仗就必定打胜仗。

王必成根据新丰之战的教训,加强了部队拼刺训练

在频繁的战斗间隙,王必成还抓紧一切时间组织军事训练。第二团从各个游击队汇合而来,不光建制不整齐,武器装备差,更缺乏严格正规军事训练,特别是战斗频繁,没有整块的时间训练。王必成要求部队“边打边练”,他经常说:“你们要好好总结经验,也要检查战斗中有什么问题,接受血的教训,打一仗,进一步,改进提高部队的战斗技术水平。”一仗打下来,哪个地方有薄弱环节,军事训练就主攻哪个方向。在夜袭新丰车站时,日军冲出大门与我军白刃格斗,游击队出身的新四军战士吃了不小的亏。战后,王必成就带着大家练习拼刺刀,后来硬是凭着拼刺刀夺取了白石山战斗的胜利。

王必成擅长通过实装实弹野外拉练,提升部队士气和战斗力

王必成另一个常提的要求,就是从难从严从实战出发开展训练,这种敢于打破常规、大胆进行训练改革的带兵风格始终贯穿于他的戎马生涯。1962年春,国民党猖狂叫嚣反攻大陆,此时的王必成正担任南京军区副司令员兼上海警备区司令员。他迅速组织部队改变原定年度军事训练计划,突击解决作战急需的战术技术问题。针对缺少实战演练的情况,直接将部队拉到野外生疏地区进行实装、实弹的综合训练,练走、练打、练野炊、练宿营,迅速提升了部队的野外实战能力。1963年4月,毛泽东外出视察途径南京,称赞王必成“你们这种方法很好,应该在全军用这种方法,应该推广这种方法”。

二团抗战期间的主要战绩

对于成分复杂的游击队来说,只靠练兵打仗难以形成凝聚力。王必成虽然性格内向,但面冷心热。据恽前程回忆,有的部下看望他,他也不苟言笑,总是三句话:“你来了。……你好吗?……部队情况怎么样?”来人说是来看望首长的,他便说:“我很好,你还有什么事吗?”来人说没什么事,他便静坐不语。就是这样一个人,做起思想政治工作来却毫不含糊。第二团组建之初,他挨个连队走访,苦口婆心强调:大家虽然来自五湖四海,却都是党领导下的工农红军,都是为人民而战。除了善做战士的思想工作之外,王必成也非常重视与同事之间的团结,他的老搭档江渭清回忆:“他很谦虚,十分重视党委内部的团结,也很重视我这个政委。”1943年1月,王必成率2旅第4团教导队共两千余人,重返江南与16旅合编时,王必成任旅长,江渭清任政委。在合编后的一次排以上干部大会上,王必成着重指出:“两支队伍合编后要立刻捏成一个强有力的铁拳头,团结一心,共同战斗,为坚持和发展苏南抗战而共同努力奋斗。”当时的16旅两个主官,一个富有实战经验和非凡的指挥才能,一个思维敏捷稳健、精通党政工作,可谓珠联璧合,后来16旅也成为一支能征善战的劲旅。正是王必成的这种朴实厚道、火热衷肠,把当时的二团干部战士紧密团结起来,互相学习、互相促进,全团拧成一股绳,成为一个坚强的战斗集体。

因战功卓著,王必成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

最让部下心服口服的是,作战时王必成必然靠前指挥、从不怕死。在一次战斗中,他站在前沿的一棵大树下指挥。一开始,敌人离得还比较远,射来的子弹打在树冠上,树叶落了他一身,王必成不动分毫。过了一会,敌人离得近了,子弹纷纷打到了脚边的地上,王必成一步不挪。敌人越来越近,警卫班副班长中弹倒下了,子弹贴着望远镜斜擦而过,王必成仍然纹丝不动。这种率先垂范的勇猛时刻激励着战士们。在给部下传达命令时,他最爱用的一个字就是“死”。军令一出,非“死拼”即“死守”,非“枪毙”即“杀头”。1943年4月,顾祝同调集12个团近两万人马,直逼两溧地区,妄图围歼新四军第16旅,制造第二个“皖南事变”。政委江渭清向各团传达突围命令,末了,请旅长王必成讲话。王必成只说了五句话:“江政委说完不成任务,团长政委军法处置。我说江政委太客气了,完不成任务,团长政委提头来见!”言简意赅,掷地有声。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,深刻感染带动了整编过来的游击队员们。从上到下,全团唯王必成马首是瞻,所向披靡、战无不胜。

王必成带在身边49年的毛毯,如今陈列在黄桥新四军纪念馆

驰骋沙场的王必成不仅仅有刚毅果断、临危不惧的一面,更有爱兵如子、柔情关爱的一面。王必成非常珍视战友情谊,对部下光明磊落、坦诚相待,一直是部下眼中敬佩信任的好首长、好领导。曾与王必成并肩作战的老战友陈丕显回忆:“必成对人好,那是打心眼里对人好,很少动嘴皮子。”1940年9月,王必成的老战友徐绪奎在海安营溪一带反顽斗争中牺牲。得知战友遇难后,王必成悲痛万分,亲自率领队伍在黄桥与顽军激战,取得歼敌2个团的战果,誓为战友报仇雪恨。徐绪奎的遗物——一条米黄色的毛毯,王必成一直带在身上,直到1989年逝世。王必成曾对身边的人说:“我盖着它就会想起徐绪奎,想起那些与我们一道战斗并且光荣捐躯的战友……我们不能忘记他们,更不能忘记过去。”

如今的“老虎团”,北京卫戍区警卫某师步兵第13团团部

就是凭着这样的铁血柔情,王必成把起初一盘散沙、情况复杂的各路游击队锤炼成了一支模范团、老虎团,成为新四军的主力团,成为江南人民抗击日军的中流砥柱。后来,随着抗战形势的发展,第二团扩编为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,第二团完成了其历史使命,但“老虎团”美名却一直流传下来,其光荣传统在以后的抗日战争、解放战争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的赴朝作战、担任保卫党中央和首都安全等使命中不断发扬光大。如今,在北京卫戍区某师步兵第13团团部门口,还设有一块刻着“老虎团”三个红色大字的巨大长形石块,永远铭记着“老虎团”的光荣历史。

王必成将军墓地位于生前战斗过的镇江茅山地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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